第(2/3)页 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盯着任映真。 明明算好时间了不应该遇上他们,刚才应该更留心线的。他要为此道歉吗?他毕竟是没有说这件事,他们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,说不说是他的事情。他只是不想自取其辱。 “让我猜猜,”任今也倒没生气,“文艺汇演是吧?格欧费茵的小把戏……过来。”他招招手。 任映真听出他语调里的轻佻和不屑,还是走到他近前。 任今也先闻到隐约的定型水味道,混杂着一点脂粉香气。 他离场时换了戏服,但是底妆没卸干净。舞台灯光打下来,有投影辅助妆容也会被吃掉一半,走过来时任映真眼角没有仔细清理掉的闪粉一路粼粼。立志要当化妆师战胜投影技术的同学在他脸上很用心,刻意描过的眼睛比平时更幽深些。 “演的什么?”任今也从他耳后捏出一根黑色的羽毛,妆造留了点灵魂。任映真不喜欢灰姑娘的水晶鞋。 “《夜莺与玫瑰》。”他如实回答。 任今也大可以直接伸手一摸,什么都能读取个大概。多此一问就是故意,想要延长审视的过程。任映真腹诽。 “也不叫我去。”任今也挑眉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演两段我看看,有什么我不能见的吗?” “……”说得好像叫他,他就真会纡尊降贵地来看似的。 任映真轻轻吸了一口气,他抬眼时,那只娇小的鸟儿好像落在了任今也指尖上。 “给我一朵红玫瑰吧,”夜莺咬字甜美,声音轻柔又哀婉地请求道,“我会为你唱我最动听的歌。” 小鸟仰起头看向人类,没有做任何动作,灯光在残留妆容的脸上投下很淡的阴影,那一截向他坦白着的脖颈线条很漂亮。一只鸟在祈求一朵花,姿态卑微而美丽。 “……”任今也沉默片刻才开口问道:“这是哪一段?” “对红玫瑰树的独白。”任映真的语气瞬间从刚才的氛围里抽离出来,平铺直叙道。 “对学生的那一段呢?”任今也说,命令的口吻:“我要听那段。” 这人还是这么麻烦,拿他当玩具吗?可以随意点播表演的?任映真心里有点烦躁和无奈,脸上不显,只是眨了眨眼。夜莺就又回来了,附在这个少年的躯壳上。 “开心起来吧!”夜莺的嗓音骤然明亮,欢快道:“幸福起来!” 它的声音里满是秘密即将揭晓的兴奋,若仔细听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琴弦将断未断时的余震:“你就要拥有一朵红色的玫瑰了。我会在月光里用音乐铸成它,用我的心血染红它——” 说到“心血”二字时,他的声音微顿了一下,仿佛这只鸟能够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锥心之苦,但夜莺用更坚定的、带着献祭般狂热的声音接上:“我唯一请求的回报,是你能成为一个痴情的人。” 这只鸟有某种超然的确信,他的脸上有一种殉道者般的光辉,陈述一个只属于他的永恒的真理:“因为真爱比哲学更有智慧,比权力更加雄伟。” 可是一只鸟的心,怎么能够和一个人的心相提并论呢? 崇高的宣言背后是注定被轻贱的牺牲。 “我……”演完了。 任今也伸手按在了他脸上,把残留的为了表现濒死而刻意涂抹不匀的淡色唇彩晕开。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只夜莺刚才确实从他这攫取到了什么东西。他讨走了观看者的心,哪怕只有一瞬。格欧费茵一定会推荐这小子去当演员,而他一定能蛊惑看见他的观众。 任映真只看见了连接彼此的线倏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,亮了起来——甚至比周迢的线还要亮,像一根被烧红的金属丝,灼灼地横在他的视野里,不容回避。 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线……什么意思? “哥……?” 年长者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。 “呵。”任今也漫不经心地在他校服衬衫领口上蹭掉了指腹沾着的剩余唇彩,似乎又怜悯又嘲弄地对他一笑:“你被骗了。” “你不该演夜莺,你要做一只为了虚幻的玫瑰就心甘情愿把荆棘扎进心脏的蠢鸟吗?” “你应该去演道林·格雷或者莎乐美。” 他看任映真似乎没听懂,只是僵在原地,也没心情跟这小废物解释,有些索然无味。 【这推荐的方向是不是有哪不对】 第(2/3)页